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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转帖最全] 【风雨里的罂粟花】(1-9.4)【作者:銀鉤鐵畫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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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风雨里的罂粟花】(1-9.4)【作者:銀鉤鐵畫】

作者:銀鉤鐵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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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第一章、晶莹剔透的露

                (1)

 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得不自然,可是却没有丝毫虚拟的气息。

  气温里依旧氤氲着燥热,可偶然从西北方光临的习习凉风从树上掠过几片已
经开始泛黄的银杏叶,却又提醒着人们,夏天就要过去,秋天已经不远。

  「——何秋岩!」

  听到校园里主席台上点我的名字,我本能地打起精神,张口应了一声「到!」
接着我迈着标准起步走的步伐走到台上,立正站好,规规矩矩地调整着自己的表
情、呼吸、目光,伸出右手对着主席台敬了个礼,接着上肢向躯干出夹紧,下肢
肌肉绷直,然后战战兢兢而又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谢了顶、戴着眼镜、穿着
黑色警察制服,表情严肃、目光中却又透着慈祥的人。

  他看了看我,然后缓缓地把肩章给我别上。

  「何秋岩同学,恭喜你,从我校顺利毕业了。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警察了,
请你在今后的工作中恪尽职守,立警为公,执法为民。」

  「请您放心,我一定全力以赴,不辜负学校的期望。」

  说罢,我和他相互敬礼。

  ——这是我从警校毕业时候的场景,而这一天,没人参加我的毕业典礼。

  警校的同学其实也有很多跟我一样没人来参加他们毕业典礼的,他们大多数
家里不在本省,家境不太富裕的对於路费的支付都是个问题,他们的脸上却多少
都有些失落;

  另一批少数人士根本就是孤儿,孤儿院长大,靠着社会救济勉强上完了小学
和初中,高中时期上了警专,然后趁着周末外出勤工找零活,看到那些家境殷实
又有父母陪伴的同窗们捧着花束跟父母在校园里到处留影纪念,他们的脸上早就
写满了羨慕,能在警官学校念书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,也不好再奢求
什么。

  而我呢,我不知道我的感觉应该怎么形容,但我知道,我心里的这种感觉既
算不上是失落也算不上羨慕。可能我唯一的感觉,就是没感觉。

  我家里就是本省的,只不过上学的地方在K市,而我家在F市,直线距离不
远,坐大巴上高速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。在毕业典礼这么重要的时刻没人来看
我,不是因为我在家里不受人待见,而是在典礼前三天的时候,老爸接到通知去
外地出差。没办法,从小时候就是这样。老爸是F市《时事晚报》的副主编,也
是他们报社的金牌记者,专门写民生和法制新闻的报导和评论,因为笔风刚毅而
辛辣,使得他们的报纸在我们这的整个地区都备受关注,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,
所以,虽然到了现在名义上是报社的副主编,但是实际上也就是那些跑腿儿的里
面的总负责人,所有採访的事情还是得亲力亲为;

  家里还有个妹妹,高中生,她跟我的关系应该怎么说呢?如果说不好,但是
我们俩之间却有那么一点让常人无法接受的情感;但是说好,我和她实际上有没
有好到那种地步。用她的话说,我和她,实际上就是两个经历差不多的人,机缘
巧合生在一家了。对於我这个毕业典礼,我原本是想让她来的,可是她说什么也
不愿意来——这个不怨她,青春期叛逆,再加上,她本来就对「警察」这个词有
天大的厌恶感;而她的课业也确实很重,所以我就放她一个人在家里了。

  至於我妈……她就算了,我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想起来我这么个儿子。「妈
妈」、「母亲」,这两个词彙对我来说,简直太陌生了。算了,今天不来,没多
长时间也会遇到。

  哦,对了,顺便说一句,我念警校想当警察,就是因为那个我本应该称作是
「妈妈」的女人。她也是警察。

  我也记不清上次见到她究竟是什么时候了,大概应该追溯到我上警校之前,
就在那年的中考公佈成绩的那一天。那年的考试,我考得一塌糊涂,所有的省重
点市重点的分数指标我都没达到,就算是普通高中也非常的难——也难怪,当时
的我已经当了将近一年多的半个社会小混混,每天除了逃课出去泡网吧,就是跟
人打架,整个初中三年级,我就没怎么好好上过课,要是我这样的真能考进好学
校,那才是没天理吧。可是分数发出来之后,看着别人欢呼雀跃,我的心里确实
不好受。在家里被皱着眉头的老爸很严厉地批了一顿之后,我摔门而去,一整天
都泡在网吧里。后来跟人去吃饭,连着喝了好几瓶啤酒,藉着酒劲就跟邻桌的人
打了一架,还把饭店砸了个乱七八糟。

  到了派出所的时候,我碰巧被妈妈的同事认出来,那个阿姨帮我联系了一通
之后,我才从派出所里给放了出来。出来的时候,看见又怒又愁的老爸和穿着一
身黑色西装、神色冷漠的妈妈。他们俩并排站着,相互之间却隔了很远——没办
法,在那个时候,他们俩已经离婚差不多两年了。老爸的身后跟着我那满脸不知
所措的妹妹,心惊胆战地看着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里的妈妈。

  「你们俩都离婚了,你还来干什么?」这是我见到她以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,
也是最后一句。

  她没说话,只是缓缓地走到了我面前,用女警官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冷冷地
看着我。

  当她停下了脚步之后,我就知道了她要干什么。因为在空气中,我似乎能够
嗅到那种气息;

  果不其然,她迅速地把右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,直接照着我的脸颊猛地抽了
我一巴掌,只是她的力道出乎了我的意料。从小到大她不是没打过我,但每次也
都是像徵性地「打」那么几下,并不会太用力;而那一次,一巴掌抽的我脸颊火
辣辣地疼,而且眼睛里似乎有冒出金星的感觉。

  「你太令我失望了。」她说道。说罢她转身走出了派出所的院门,上了一辆
警车就走了。

  之后似乎我就再没见过她,或者说很少见她,少到了让我记不住的状态。

  因为那句「你令我太失望」,我心底的一种情绪被激发了出来,那似乎是一
种愤怒,是一种不服气的态度。然后我就私自补报了警务中专的入学考试,然后
念了三年专科,又用极其努力的态度升入了警校本科念了两年。

  我一边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一切,一边在毕业宴上跟周围的人推杯换盏。

  「秋岩,晚上一起去唱歌吧,」旁边一个同班的男生拽着我说道。我这个同
班同学做的还真是够格,一起念书念了两年,我却还记不全他们都叫什么名字。

  「唱歌?算了,」我摆了摆手,「我嗓音不行,一开声我怕把你们都吓跑。」

  「嘿嘿,你小子,还真以为唱歌啊?」另一边的一个男生沖我坏笑一下,然
后对着我低头细语。

  「什么